第8章 高中

        九月,开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不知道陆经豪动了什么手脚,本该上高一的陆拓居然跳了一级,变成与自己同级的高二生,并且被安排在同一班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拓第一次在国内上学,东芹你要多照顾他啊。拜托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经豪是这样说的,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,神情认真又严肃,像一个负责慈祥的父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要犯了什么错,不用客气,直接教训他。你是姐姐,有权力教训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猜,这番话里一定有别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特地将陆拓调来自己身边,是为了监视她吗?因为她送传真的时候看到了陆拓的秘密,还是因为陆经豪怕她到处乱说?

        那番话的潜台词,意思大概就是:你小心一点!如果乱说犯了错,我们绝对不会客气的!

        当然,她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可能性为零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拓的到来,就如同千篇一律的少女漫画开头,在学校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俊美的转学生,家境富有,性格文雅,举止高贵。他在那些女学生的眼睛里大约就是现成的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天或沉默或喧闹地围着他转的人不知道多少,东芹无聊之余,开始计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。

        一,食堂里的邂逅,不小心的碰撞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比例大约占了五成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后来她每天和陆拓分开吃午饭,防止自己的饭菜也被那些女生“不小心”撞飞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二,专门找他作对,什么事都对着干,试图引起王子注意的。这样的比例大约是两成,毕竟不是所有女生都有本事和陆拓面对面而不脸红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三,直接诉说好感,或者偷偷往抽屉里塞情书,假借手工课的名义送围巾之类的,占三成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想,陆拓一定在这些幼稚怀春的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他最近根本就没来找自己麻烦,眼光都不曾停留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在学校向来是个沉默的学生,严谨遵守“兔子不吃窝边草”的原则,对同校的男生正眼都不看一下,省得惹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正因为她的美丽与沉默,反而引来一堆狂蜂乱蝶。

        校园九大传说里,第七大就是关于左东芹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身份,性格,爱好,统统成了流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起码听过数十个版本说自己是被富豪包下来的小情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这些谣言,校长还专门出面澄清过。他大约不敢得罪陆经豪,把她夸成了一朵花,结果此举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最新的版本是她连校长的床都上了,把一干领导玩弄在枕头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世界,不管男女,都是一个样子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因为嫉妒而行口舌之戮,男人因为得不到而做愤愤之态。

        架子上的葡萄那么好,得不到,便去贬低,抬高自己的格调:其实我根本不屑!

        大多数人或许都是这个心态吧!

        自从开始上学,东芹的乐趣便多了起来,可以看那些女生怎么为陆拓争风吃醋,百般作态。

        也可以听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今天又编造出什么新流言。

        总之一句话:生活还是愉快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天很快就过去了,当校园大道上最后一片鹅掌楸的叶子也变黄的时候,陆拓终于厌烦了小儿女的眉目传情游戏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后来想,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异常呢?如果早点发觉,她就可以躲远一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高中的课程永远枯燥乏味,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,才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作为年轻人的一点活力。

        体育课男女分开上,男生练鞍马,女生打排球。体育老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忽然离开了,操场上顿时热闹起来,嬉笑打闹声不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左东芹!”忽然有人大声叫她,东芹正在拣球,一回头,就看到女体育委员一脸傲气地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上次就该你去仓库拿材料了,你都没去。这次可被我抓住了,你赶快去仓库领十个软垫过来,老师说马上要做仰卧起坐练习!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丢下球,淡道:“你记错了,上次就是我去送的排球,这次不该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体育委员瞪圆了眼睛,“你的意思是,这是我的错?你好娇贵,难道只能大家服侍你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淡淡瞥了一眼她身后,男体育委员正怜悯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体委喜欢男体委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,但据说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体委对自己情有独中,女体委为了这事,已经私下不知道整了自己多少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来帮忙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体委跑过来献殷勤。东芹还没来得及拒绝,女体委的眼睛都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女生的事情男生少管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,我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怕再吵下去就会惊动老师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后面男女体委还在互相争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俩在某方面不是挺配的吗?东芹想,至少以后不怕相处的时候没话说,两个人都那么能嚷嚷。

        体育用具仓库在小树林后面,属于很偏僻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里是情侣出没最多的地方,一路走过来,东芹已经撞了不下两对卿卿我我的学生情侣。

        赶着在青春结束前热烈一把,不枉自己年轻过。

        爱情是灼热的,后果却是严重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瞒着家长和学校的打胎女学生越来越多,生命在年轻人的爱情里,比零还不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为什么不用避孕套?

        东芹绕过又一对情侣,好奇地想着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方便的东西,安全又干净,还能增加情趣。她只要有目的性地出门,口袋里总是装着两三包避孕套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,你被女生们欺负啦?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拓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面,东芹吃了一惊,停在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穿着运动服,靠在仓库的墙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轻道:“我来拿软垫。你怎么在这里?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拓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仓库,“我也来拿东西,不过登记员好象不在,只好等在这里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往里一看,果然没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撇了撇嘴角,“你是为了躲那些女生吧,真是辛苦她们了,一直追着你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拓扬起眉毛,“真难得啊,这种类似嫉妒的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慢慢踱过来,伸手抬她的下巴,柔声道:“让你难过那么久是我不对,东芹,要我怎么补偿你?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笑了笑,“你觉得我是在嫉妒?好吧,就当我是嫉妒好了。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受伤的心?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拓的笑容微微一敛,“你的嘴永远那么毒。不过算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猛然抓住她的头发,用力往下一拉。东芹的脑袋被迫仰了起来,陆拓盯着她猫一般的眼睛,半晌才道:“闭上眼睛。我不喜欢它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轻轻说道:“不,我拒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拓阴森地看了她一眼,抓着她头发的手忽然抵上她的后脖子,另一手盖在她眼睛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唇带着暴怒,狠狠地吻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觉得快要窒息,他的手按在后脖子上,她一丝都不能动,被迫张开嘴,试图呼吸,他的舌头立即钻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个完全称不上温柔或者挑逗的吻,他完全是在发泄,与雷雨那夜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从嘴唇到舌头无一处不疼,他简直可以用胡搅蛮缠来形容,舌头绞住她的,摩挲,卷曲,一直抵去她喉咙深处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有想呕吐的感觉。她不适地挣扎着,陆拓立即圈住她的身体,将她强行往仓库里拖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失去了平时文雅的伪装,贵公子的外表撕裂,下面是比野兽还野蛮的怪兽,拖着她的动作是任何正常男人都做不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扯着她的头发,牙齿咬着她的嘴唇,简直像一只抓住猎物打算扯碎吃下去的野兽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完全不能反抗,痛到浑身发抖地被他按去仓库里堆放的软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交缠的唇齿间有咸涩的味道。东芹想自己一定是流血了,他的行动出奇地野蛮。她原以为他与贵公子的外表一样,只挑逗两下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拓的手从她裙子里伸了进去,直接抚上内裤,大拇指老练地按在敏感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的身体一抽,不安地扭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放开她的唇,伏下去啃噬她的脖子和肩膀,食指跟着一挑,把她的内裤拨去一旁,拇指直接爱抚她最娇嫩的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本能地叫了出来,双腿分了开,双手紧紧扯着他的袖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快乐可以持续多久?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知道,一切才开始,她只能乞求更多,让快乐再多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个贱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拓冷冷地说着,中指猛然刺进她身体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滚烫的,紧窒的,立即将他的手指密密地包裹住。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感觉到手指上的湿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果然是天生的浪货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加重手指的抽动力道,“够不够?要不要我温柔一点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贴在她耳朵上,盯着她似痛苦似狂喜的神情,冷声问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忽然睁开眼,陆拓只觉眼前忽然五彩斑斓,她眼睛里的色彩那么鲜明,什么都有。

        绝望的黑,狂喜的红,堕落的紫,清净的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最后汇聚成一片无声的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安静地看着他,忽然张口咬住他放在脸旁的手指,轻轻地,仿佛一只小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以再凶猛一点……让我忘了一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呻吟出来,纤细的腰肢跟着他手指的动作摆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啊,再深一点,请再深一点,再用力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样,她就可以更轻松一点,无声的死寂的世界,也会迸发出一点色彩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样,她就知道,原来自己还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操!”

        陆拓狠狠骂了出来,将手指抽出,用力扇了她一耳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简直是畜生!”

        东芹的嘴角一阵火辣,细细的血顺着她娇媚的轮廓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扶住被打的脸颊,大笑起来,眉眼如丝,似讥诮,似嘲讽,定定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他大声笑。

        陆拓发誓,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严重的挫败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面前,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她伤心,或者说,能让她产生一点情绪的波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湿漉漉的手指放去唇边,舔了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味道,冰冷的,情欲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左东芹,算你厉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冷冷说着,站起来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东芹衣服凌乱,仰躺在软垫上,动也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是笑,笑得肚子疼,站都站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左少安或许做错了无数件事,说错了无数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至少做对了一件,说对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干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和说她是天生的浪货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,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被自己杀死的男人。